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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交通工具是我的家

2010 December 9
by joyque

三种交通工具,分别是地铁、汤碗和自行车。

我的家,在11点一刻的芮恩桥西站。末班地铁准点到达。等零星的那几个下晚班的乘客稀稀落落地走散,车厢门闭起来,整条车被开进临时停放轨,灯也全都暗了下来。我钻进我的睡袋里,它是一个蚕蛹形状和质地的睡袋,洁白而松软,上面装饰了一些小东西,比如说上个星期路边派送的餐馆小广告上有只小猪我觉得画得还不赖就剪了下来贴在了上面;还有昨天路上捡到的一颗银河形状的纽扣和大前天同事的女儿吃完棒棒糖之后送给我的糖纸。我以前的梦想是周游世界,然后把去过的每个机场贴的签条都留在我的行李箱上。“2010年12月8日”,我知道这些机场的名字都是一个模式,它的签条是一张揉得皱皱的中国餐馆幸运饼干里的小纸条:“Be grateful to all your friends.”把它贴到蚕蛹一角之后,蜷缩在睡袋里的我,念叨和回味着纸条上的这句话,一会儿就睡着了。后来似乎是在做梦,我梦见这条蚕蛹般的睡袋半夜突然发出蓝色的光。再过一会儿,不过仍然是在梦里,我从一只蚕蛹变成了蝴蝶,也是蓝光熠熠的样子,飞了起来,飞出了车厢。我就一味地顺着地铁隧道飞,每到一个站都停下来看一看站牌然后又飞:橡树街,伯爵广场,莱斯巷子,自由山坡……  早上起来,我觉得腰酸背疼的,好累呀。

我的家,有时候也在大中午的千味日本料理店。那里的茶渍饭一被热腾腾地端上来,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就有魔力,我坐在汤碗里面,勺是方向盘,穿越了广大无边的时间和空间,心满意足地把浓香的汤汁往肚子里灌,一边就回到了小时候外婆家的那张有点腐旧的桌子边,对外婆说上一顿就已经等不及想着这一顿用上一顿的剩饭和鸡汤混在一起做的汤泡饭了!旁边还有她帮我剥好了的炒花生米,我们一起拿起一把搓啊搓啊,搓得相当起劲儿,然后呼地一吹,把花生红红的衣儿都吹走了。我对着外婆露出掉了两颗门牙的笑容,贪心地悄悄拿出一个小瓶子装了一些汤进去揣在了大衣口袋里。连旁边墙上挂的画都是一样的,是一副西洋画,一个丰腴的希腊女人在花瓣的石床上半睡半醒,又有几个衣着光鲜的女人在旁边嬉戏谈话。连窗帘也都是一样的,图案是一排排热带居民头顶果实在椰树下行走。午后阳光温暖到懒洋洋,我把眼睛眯得像只猫,伸了个懒腰,走出店来。可是一离开这家料理店,我口袋里装了浓汤的小瓶子就都不翼而飞了。

我的家在我的那辆自行车上,因为骑它之前我都要带上我那一套毛线的帽子围巾手套。第一次见它们是它们躺在邮差带来的盒子里,远方的朋友给我它们让我在冬天里被它们全副武装。它们之间那种来自于同一缵毛线的牵引力,逐渐在我的头 、肩和手的轮廓边绕出虚线样子的毛线来。我被这种气氛 笼在里面,就像爱斯基摩人置身在他们可爱而狭小的冰屋子里一样,炉火无比暖和,却融化了一些冰,浇在骑车骑得大汗淋漓的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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